五胡之“乱”（中）——谁救西晋？-李爷拾贰月
前文回顾：五胡之“乱”（上）
西晋建兴四年，也就是公元３１６年，八月。汉化匈奴刘渊的养子刘曜龙思雨，陈兵长安城下，围城断粮。晋武帝司马炎的孙子晋愍帝司马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索性投降。
投降是屈辱的，但寄人篱下更加屈辱，昔日的皇帝，不但为汉赵的王公们做狩猎向导，还兼洗杯碗杂役。恓惶的日子不到两年，便被刘聪杀害，那时，司马邺才十八岁。
西晋彻底完了。
司马家并不死心。司马懿的曾孙、司马炎的从子司马睿，跑到了南京，在江东士族的支持下，于建兴五年（317年）称晋王法师手札，建元建武，太兴元年（318年）即帝位，为晋元帝。
东晋开始了。
但晋，从此留在了长江流域。黄河，只剩一些回忆。
想当年，西晋还有一些"浪漫"的事。晋惠帝在华林园（在洛阳。本东汉芳林园。魏齐王芳时，避讳，改为华林。）听见虾蟆声，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私乎？"
天下荒乱，百姓饿死，晋惠帝还问："为何不吃肉？"
此类痴语，东晋人是听不见了。
但西晋的痛，东晋似乎并不关心。
黑格尔说，一切重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和人物，一般地说，都会出现两次。马克思补充了一句：第一次是作为悲剧，第二次是作为笑剧。
当年曹丕逼汉献帝让位，才过了不到五十年，司马炎就逼魏元帝让位。也许，曹操并未想到身后会有如此之事，司马懿恐怕也没想到身后有如此之事。
司马炎更没想到，学人样子得来的江山，连寿命都学的那么像。西晋也不多不少，五十年而亡。
而这个祸根，是司马炎自己种下的。
晋武帝司马炎
作为一个开国皇帝，自然是希望长治久安的。所以司马炎最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总结曹魏灭亡的前车之鉴，称帝之初做了一些制度改革。
正如前篇所说的，司马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恢复封建。秦始皇灭了西周封建，汉高祖选择部分封建，且造成了同姓王叛乱，自高祖刘邦到武帝刘彻，将近百年，汉才摆平此事。
虽然，此后仍有封王封侯，但汉自武帝后，之封侯，卫青霍去病功盖千秋，也只是封侯。曹魏却封王。但这也不同封建。封王只是封名，因为前车之鉴是，曹操封魏王，是实实在在的封王，有名，有权，政权独立。结果是，汉被彻底灭了，曹魏代汉。
曹丕是个聪明人。他虽封王，但只有王爵，不给王土和王臣，也无兵权。这于防止叛乱，可说是有效的。但命门也在于此，司马氏篡位时，曹魏所封之王，无兵无权，帮不上忙，曹家只是孤家寡人。
司马炎亲身经历，自然记忆犹新。
于是司马炎称帝，封皇族二十七人为王，王有军权。国之大者，兵五千人，以此而下，中者三千人，小者一千五百人。各王割据一方，入朝执政，身跻宰辅。
同姓封王，实封，如周天子封建。
异姓封侯，也是实封。
所封王侯，皆独立成国，自有官署和军队。
司马炎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至少，如有风吹草动，这些人至少应该站出来帮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受君恩，自当回报。
可是，回报他的是刀兵相见。
事情是一个女人惹起来的。史称贾后的贾南风。就是那位劝诸葛诞做特务的贾充的女儿。晋武帝选中了她做儿媳妇，是因为她是士族集团的人，目的只是联姻。皇族跟士族联姻，江山自然可以稳固。但晋武帝的儿子晋惠帝，却是个傻孩子，老实巴交近乎无能。但这儿媳妇，可不简单，她继承了父亲贾充的阴险狡诈和母亲郭槐的嫉妒霸道，好动不好静。
作为一个女人，她亲手杀过好多人。晋惠帝有宠妾怀孕，贾后一个戟掷过去，直接便将胎儿打落。而惠帝虽是帝王，却也废不了。自己只能耽于酒色。
皇族和士族，实则各怀鬼胎。这又被贾后利用。晋惠帝自己本就懦弱，他还做太子时，司马炎担心他年纪小不懂床帏之事，于是将自己一个“才人”叫谢玖的，赐给儿子司马衷，让这女子教司马衷床笫之事。结果谢玖怀孕了，而贾后入主东宫，这女人不好惹，晋武帝只好将谢玖换了个地方，并生下了一个孩子，叫司马遹。可怜的晋惠帝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梦回韩国，司马遹四岁，在爷爷司马炎的引荐下，才与父亲相认。并被立为太子。
元康九年，十二月，贾后诈称惠帝身体不适，呼太子司马遹入朝。太子至，置于别室，派遣奴婢为太子歌舞，并赐以酒枣，终将太子灌醉。又派人使太子作书，一篇文章写下来，文辞骇人——
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魔法传奇，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克期两发，勿疑犹豫，以致后患。"
晋惠帝大怒，赐死太子。
一个女人兴风作浪如此，晋惠帝被玩弄鼓掌之中。政权渐渐落入贾后手中，而且这女人残忍好杀，而且专杀大臣。直到太子司马遹被害，没过几年，司马懿的第九个儿子，赵王司马伦，便带着兵来了。他本来是贾后党羽，虽然他也怂恿贾后杀太子。但太子一死，他翻脸了，要为太子报仇。乒临城下，入宫废了贾后，接着干脆废了晋惠帝司马衷，然后自己当皇帝。
如此作为，别人当然不服气汨罗花鼓戏。司马炎的侄子，齐王司马冏第一个不服气，一夫作难而天下应，八王齐反。司马伦没当几天皇帝就被杀了。晋惠帝司马衷又被扶上去。
最后悔的是贾后。司马冏本是司马伦的小弟，司马伦进宫废贾后，动手的便是他。司马冏当着晋惠帝的面，一刀砍了贾后的外甥。
贾后的党羽废了贾后，司马伦的党羽杀了司马伦。
呵呵，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大权独揽的司马冏没过多久，便被自己的合作伙伴长沙王司马乂杀死。司马乂的命运也跟司马冏一样，八王互杀。
窝里斗好不热闹。
更兼刘渊、石勒等异族，纷纷并起。洛阳沦陷。
此等惨痛，东晋一概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河流域，昔日的故土上，胡族们一个个建立起政权。
但防身电棒，问题来了。窝里斗便窝里斗，关少数民族什么事？中原江山，他们向来就没有染指过，自古以来，蛮夷戎狄称王，从未有之，此时来凑什么热闹？
认同感！
他们缺少认同感。虽然他们杂居汉人之中，受汉文化的熏陶。但无论怎么变，哪怕他们也姓着汉人的姓，也不能改变汉族对他们的不认同。
那就得来看看，这些少数民族政权的真实样子了。
天下之患，莫大于中枢之失驭。中枢失驭，则虽有诚臣，亦无能为力，无法可救。
西晋时北方最乱者，莫过于并州。其他诸州，如幽、冀、青、兖，尚算在控制之内，而凉州甚至可做秦、雍之援。如此局势，如有雄霸之主用之，则五胡之乱，未尝不可戡定。便算无法一统，也足以相互支撑。但从晋惠帝开始，晋怀帝晋愍帝皆是庸才，晋元帝司马邺干脆断了收复北方的念头，偏安江下。
再遇上鲜卑一族叛王浚。刘渊之时，拓跋氏亦渐强。晋人便想借力打力，以拓跋抗匈奴。但拓跋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上篇说过，东汉以来，西、北边疆少数民族已陆续向内地迁徙。光武帝刘秀打破西汉边民严禁内迁的铁律后，边民内迁，游牧民族以各种方式被迁入充实边郡。
魏晋时期，一为控制，二为补充劳力，招引或强制少数民族入居内地。
各少数族人民内迁后，逐渐汉化，且内地种族繁多，主要有匈奴、羯、氐、羌以及鲜卑五族，即"五胡"。
西晋时，关中户口百万，少数民族占一半左右。
这其中，匈奴是灭亡西晋的策动者宫灯杏仁蜜，有并吞中原之心。羌、羯、氐其次。羯族原受匈奴控制，随匈奴人入中原。羌人三度叛乱，屠杀汉人，而官军大肆镇压。氐人多是"八王之乱"中与汉人一起逃亡之流民。再其次是鲜卑人，西晋末，鲜卑人持观望态度。后来称雄北方的慕容氏、拓跋氏原本是支持西晋的，其首领相继被封为大都督和代公，是西晋的盟友。但最终都站到了西晋的对立面。
责在西晋青涩的体验。比如羯族，入中原只能当汉人之奴隶，受尽压迫。虽然此时的很多少数民族，已经跟汉族无甚区别，说汉语，穿汉服，也种地，但是汉族就是认为他们是异族。至少不把他们当正常人看，以至于少数民族对西晋"怨恨之气，毒于骨髓"。
最先叫板的就是氐族，有李特流民起义，羯、羌亦有反抗。最终是刘渊的沉痛一击。
他们几乎都成功了，但也都失败了。
１.巴氐据蜀
刘渊之前，巴氐实已作乱，但蜀地偏僻，未能牵动大局。
久远时，钟离山崩，出现两个石洞，一个赤如丹，一个黑如漆。赤洞中走出一群人，名曰务相，姓巴氏。黑洞中走出一群人，凡四姓：曰曎氏、（《后汉书》作曋氏。）樊氏柏氏、（《后汉书》作相氏。）郑氏。五姓俱出，皆争为神。于是相与以剑刺洞，能刺入洞壁者以为廪君。四姓莫着，而务相之剑悬。
其族为巴氐。时常作乱，但不妨碍大局。
其族后来出了个人才，叫李特。
李特父慕，为东羌猎将。元康中，氐齐万年反，关西扰乱，连年大饥。百姓乃流移就谷。相与入汉川者数万家。流民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西晋不许。遣侍御史李苾持节慰劳，且监察之，不令入剑阁。苾至汉中，受流人货赂，反为表曰："流人十万余口朱翰墨，非汉中一郡，所能振赡。东下荆州，水湍迅险，又无舟船。蜀有仓储，人复丰稔，宜令就食。”
朝廷听从此议，于是流民散在益、梁，不可禁止。永康元年，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耿滕代廞，廞遂谋叛贝克曼重排。乃倾仓廪，振施流人，以收众心。
此时李特与他巴西的朋友们，招募军队，当了强盗。朝廷屡次征伐，皆败。
而流民入巴蜀越来越多，皆归李特麾下，有时不足一月，便收两万余人，于是李特将部众分为两营，李特居北营，流兵居东营。人多势众，与西晋作对。克成都，定三蜀。烧杀抢掠，无所不作。六郡流人，推李特为主。粮草不足，则掘野芋而食之，房屋不足，则岩居穴处。公元３０３年，李特战死，李特第三子李雄。以永兴元年僭称成都王，后僭即帝位，国号蜀。史称成汉。时公元３０４年。
公元314年，汉中杨虎和梁州张咸先后投奔李雄，成国疆土达到最大。公元334年李雄头顶生疮而死，享年61岁，谥号武皇帝，庙号太宗，葬于安都陵。
此皆晋时关西丧乱，而朝廷忙于窝里斗，不能绥抚，又兼蜀人软弱，不能以主制客，国之人心乱，兵力弱疲等导致的。
２.河西入张氏
凉州之地，离中原远。但地近西域，又颇为富饶。最初入据者是张轨。张轨，平凉人，在西晋时为安西军司。而张轨窥伺天下形势，阴图据河西，遂求为凉州。
永宁初，鲜卑反叛，张轨讨伐。一次俘虏十万余口，威名大震。
永嘉初年（307年），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杨胤进言说："今韩稚违上命，擅杀张辅，明公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应惩，春秋诸侯相残，齐桓公不能救，则齐桓公以此为耻。”张轨听。派兵两万，讨伐韩稚，先送一信，曰："宜简令辰，奉登皇位。今遣前锋督护宋配，步骑二万，径至长安，翼卫乘舆，折冲左右。西中郎寔，中军三万，武威大守张与，胡骑二万，骆驿继发，仲秋中旬，会于临晋。”
意思是不投降就打，韩稚投降。司马家的人很高兴，司马模以天子所赐之剑赠张轨，说："自陇以西，征伐断割悉以相委，如此剑矣。"
后来刘渊立国汉赵，刘渊死，其四子刘聪继位吴智辉。张轨与刘聪大战，大败刘聪。京师传谣"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
晋怀帝司马炽封张轨西平郡公，张轨不受。
后来张轨中风，口不能言，其子张茂统率州事。此时的张轨，尚听朝廷命令。晋怀帝被杀，司马邺继位，是为晋愍帝，并升张轨为司空，张轨坚辞不受。
至西晋灭亡，张轨卫护西晋，但不受封赏，而河西始终在他手中。张轨死时，留命曰："文武将佐咸当弘尽忠规韩彩英三级，务安百姓，上思报国，下以宁家。
韩泰善素棺薄葬，无藏金玉。善相安逊，以听朝旨。”让后人听从朝廷的话。但她死后不久，张轨部下便拥立张轨长子张寔继任了凉州牧之职。张轨曾孙张祚僭号，建立前凉，追谥张轨为武王，庙号太宗。
３.鲜卑兴起
五胡部落，鲜卑最大。匈奴降汉，鲜卑聚居并州，不断向北开拓疆土，朔垂万里，悉为鲜卑所据。
晋初之时，鲜卑大族有：慕容氏、段氏、宇文氏、拓跋氏、秃发氏、乞伏氏。秃发氏、乞伏氏割据一隅，无关大局，但慕容、段、拓跋三氏，与北方大局，关系较深。
慕容氏和宇文氏婚誓歌词，相邻，常相攻伐，宇文氏被慕容氏打败。慕容氏壮大。
鲜卑出了一个人才，叫慕容廆，容貌俊美，身高八尺，雄伟出众有器度，据辽西之地而臣于晋。所统三万余家，控弦上马四五万骑。他的父亲慕容涉归与宇文氏有仇，他上表请求朝廷帮他和解，但晋武帝司马炎不允许。慕容廆大怒，入寇辽西，杀略甚众。晋武帝派遣幽州诸军讨伐廆，在河北卢龙大战，慕容廆败了。
从此之后，慕容廆反复进攻扛上八大太子，年年骚扰。而且四处开战，征服甚众，永嘉初（公元311年），慕容廆自称鲜卑大单于。建兴元年（313年），晋怀帝司马炽在平阳蒙难，大司马王浚秉承帝旨任慕容廆为散骑常侍、冠军将军、前锋大都督、大单于，慕容廆拒不受命。建武元年（317年），晋元帝司马睿承制授慕容廆假节、散骑常侍、都督辽左杂夷流人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慕容廆辞让不受。
此后无论是多少国家联手武攻文攻，慕容廆一一击败。公元３２０年，高句丽侵犯辽东，慕容廆派击败。
其子慕容皝建立前燕，其孙慕容俊称帝，追谥慕容廆为武宣皇帝 ，庙号高祖。
鲜卑拓跋氏，也是匈奴败亡之后，由北方迁徙到南边来的。后来其族杰出人物拓跋珪（371年8月4日—409年11月6日），建立北魏，是为北魏道武帝（386年—409年在位）。
据《晋书?地理志》，后汉灵帝末年，羌、胡大扰刘彦宏，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并流徒分散。建安十八年，省并州入冀州。魏黄初元年，复置并州。自陉岭以北弃之。至晋，因而不改。
所以，如今的蒙古（包括内外蒙古）、山西、河北三地沙溪租房，当时都是戎狄之地欧诗顿。
羌、胡时常与汉人征战。
东晋时，依旧如此。
下篇预告：《东晋是谁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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