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俊杰贵州作家||王鹏翔散文《烟花三月下扬州》-贵州作家
周盛俊杰? 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办 【贵州作家·微刊】以展示贵州作家创作成果、关注文学新人、多视角反映贵州文学生态为己任。每周一、三、五更新。
NO.355
贵州作家·黔山文苑
烟花三月下扬州王鹏翔
三月还春寒料峭。我相信,古诗里的三月不是此三月,而是农历的春三月,阳光灿烂而温煦,催开了桃红柳绿,荡漾了春水春心。当我踏出杨州泰州机场的时候,正赶上泰州降温,比我的大凉都还冷,不禁打了个冷颤。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没有十万贯,钱包里也就百十块小钱,我还是骑上现代金属的巨鹤,在三月飞往扬州。飞机晚点,抵达已经是午夜。从黔地乌蒙高原到江南水乡,要是在古代步行或者车马代步,不要三月也要两月,而这飞天巨鹤缩短了时空,也就三个来小时的时间。陡然到达一个陌生的环境,四顾茫然,随人流走出机场,问讯处问询了一下,还好,有机场快巴到扬州。
车流汤汤,只见迷离灯火在公路两岸急速后退,楼宇隐没在夜色中,烟柳隐没在夜色中,河流湖泊隐没在夜色中。从快巴终点站再打的到下榻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在万物沉醉梦乡的深夜,我抵达扬州。
并不是第一次踏上扬州这块土地。十年前,在鲁院学习,鲁院安排下江南,就在扬州有短暂的停留,游了瘦西湖,个园等处。当时是“西风落木景萧条”的初冬,草木凋零,柳枯水寒,感觉不到烟花三月的扬州,引为憾事,并且游兴未央,也就暗下决心找机会再游扬州,感受扬州的烟花三月,感受扬州的两分明月。
省文联给了一个机会。当那天接到省文联的电话,说三月下旬中国文联在扬州举办地市县第十三期文联负责人培训班,征求我的意见愿不愿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跳出来“烟花三月下扬州”这句诗,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上飞机之前,我和几个同学联系了一下,希望能见到在扬州大学工作的高中同学甘袁雯,好几个同学都不知道她的手机号,只有同学群里的微信。我加她的微信,直到晚点的飞机起飞之前,才得到回复。这次赴扬州,见见久违的老同学,仿佛成为任务之一。毕竟已经毕业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有一份期盼,也有一份忐忑。
扬州是全国闻名的文化古城。之前我没有做好到扬州去的功课,对扬州的历史文化没有深入了解,单凭那些千古流芳的关于扬州的诗词,扬州对我这个当年的文青,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竹西佳处,淮左名都,解鞍少驻初程”,“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二十四桥春水绿,兰桡随处傍花行”,“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名诗佳句浩如烟海,不胜枚举,就连孤偏盖全唐的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据说也是描写扬州的。唐宋元明清,那么多著名诗人都对扬州有咏诵,大文豪欧阳修、苏轼在扬州做过官,留下了平山堂谷林堂,还有扬州八怪,可见扬州是一个诗情勃发之地,是一个人文荟萃之所。上次匆匆过扬州,游览了瘦西湖、个园等处,还写了几章散文诗,但对于从隋唐就开始繁华的扬州来说,我还是知之甚少。
扬州与隋炀帝有关,与古邗沟有关,与京杭大运河有关,与鉴真大和尚有关,与鲍照张若虚李白杜甫欧阳修苏轼等诗仙诗圣文豪有关,与琼花有关,与烟雨有关,与石涛与扬州八怪有关,与盐商巨贾有关,与瘦西湖与二十四桥有关,与江南园林有关,与李庭芝史可法有关,与康熙乾隆等帝王有关,与刘师培朱自清有关……俱往矣,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隋宫唐城,在扬州的历史烟海中,透出一缕缕亮光,照亮每一颗乘兴抵达扬州的心灵。
扬州这个古城,有太多的人文,保护和利用都很到位。扬州古城区,见不到一处高楼,很多古建筑都被保护下来了。那一条“唐宋元明清,一路看到今”的文昌路就是明证。不像我们的老城,把古屋古街拆了,甚至把文物保护单位拆了,把所有见证历史的物件都夷为平地,然后再建一批千城一面的假古董,而那些破坏文物,破坏文化的决策者,居然因破坏有功而一再升迁。
古时的扬州地域广阔,古称广陵、江都、维扬,通州泰州高邮宝应兴化等地都属于扬州管辖,甚至包括了今天的南京、上海,比现在的一个省辖面积还广阔。建城史可上溯至公元前486年,有2500年的历史。从吴王夫差开凿古邗沟开始,隋炀帝开凿京杭大运河,唐代商业繁华成为经济中心,宋朝大儒董仲舒文章太守欧阳修的治理,清康乾六次下江南抵达扬州,扬州就像一部历史人文积淀厚重的大书,要想仔细品读,是需要时间和机缘的。就算在扬州长期居住的人,不用心去品读,也难以读完,读懂。就我们这些匆匆过客,也只能选取其中几处经典的段落,不无遗憾地匆匆一瞥了。
说到扬州古称广陵,我就想到竹林七贤的嵇康临刑前弹《广陵散》,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嵇康的《广陵散》,不管是古人所赠,还是幽灵所传,这激昂、慷慨的古琴曲,既然以“广陵”作名,必然与扬州有关,应是流传于古代广陵地区的琴曲。嵇康曲罢从容引首就戮,实乃慷慨大义之士。后人整理出来的《广陵散》曲,不知是不是当年嵇康所弹奏的古曲?先贤已去,神曲已绝,至今,也无缘听到后人整理的《广陵散》。
十年前行色匆匆抵达扬州的时候,我的心灵是黯然的,点燃的诗情也是黯然的。记得写扬州的散文诗有三章,分别是《扬州》《瘦西湖》《个园》:
扬州下扬州,不是烟花三月的季节。隆冬,风很冷,但毕竟江南的水面,没有结冰。一个在古诗里无数次成为诗眼的地方。一个和明月夜,和柔婉女子紧密相连的诗眼。一个传奇多过现实的水月楼园的城,进去,看见满街华灯满街旅店,不似诗词中的容颜。只好睡了。睡梦中,也没有梦见歌馆楼台,玉人箫音。瘦西湖分明不是湖。分明是一行弯弯曲曲的泪,瘦瘦的,流在扬州的脸庞。泪,还在长流不息。泪里有游船画舫,有水鸟泅渡,有亭台倒影。只是,每一条泪痕的边上,贴了历史的标签,贴了皇帝的标签,贴了才子佳人的标签。再把一些石头堆砌成风景,把一些树木花草栽种成风景,把一些传说口语成风景。这泪从远古流到今天,就是等着我来观赏一回的?在一行老泪的旁边流连,心是麻木的。冬风真的很冷,就算是在江南!是不是还没有到感动的季节——烟花三月早过了,二十四桥觅不见踪迹,玉人无影,箫声无痕。个园一个暴发户的妄想,膨胀成一个园。遍栽气节之竹,不见得就有气节;遍垒奇形之山,不见得就高厚如山。把书香搬来,书香早已消散;把四季浓缩,四季仍然匆匆。庭院是深了,官是捐了,你的名字我还是忘记了——黄什么来着?
这些句子,完全可以看出我当年忧郁的心境。那样的季节,的确不适合下扬州。
烟花三月,我终于来了,来到这块人文荟萃的土地,下决心抽时间认真体会一下扬州梦,感受一下三分明月,品鉴一下江南烟雨。
拼死吃河豚
到了扬州,只和同学通了个电话,相约到周末再见面。倒是先联系上了扬州作家顾坚。
顾坚是我的好友彭澎的鲁十一同学,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弟。去年刚好在毕节组织的一次采风活动中见过,碰过两杯酒。长相和我是一个类型,也被彭澎称为土匪。我们在毕节互加了微信,也没有多交流。彭澎听说我到了扬州,刻意给顾坚打了电话,把我的电话给了顾坚,要顾坚与我见见面。
顾坚是泰州著名的小说作家。他已经出版了《元红》、《青果》、《情窦开》组成的长篇小说“青春三部曲”。近来又推出了长篇小说《爱是心中的蔷薇》,并且在闭关写作另一部新的长篇《火苗》。这次扬州小聚,在酒酣耳热时他告诉我,他每天必写五千字,不完成任务决不罢休。他这种勤奋,我自叹不如。
那天下午下课后,我和贵州同去学习的荔波玉君正在东关街徜徉,惊叹于“夕阳像东关街这句长句一个粉红色的句号,在街的西头缓缓沉落”,这是我游东关街时突然冒出的一句诗,就接到了顾坚的电话,要我打车赶到一个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名字的酒楼。正是下班高峰,拦了多个的士车都有乘客,好不容易拦下一个,载着我从那条“唐宋元明清,从古看到今”的文昌路走过,让唐代的木兰院石塔、始建于宋的仙鹤寺、明代的西方寺大殿(扬州八怪纪念馆)、明清的文昌阁、四方亭,清代的天宁寺、史可法祠墓等各个朝代的名胜古迹从车窗外一一闪过。到达酒店的时候,大圆桌已经坐满了人,只留下顾坚身旁一个空位,虚位以待等我到了开席。很抱歉的坐定之后,大家执箸举杯,开始饮酒。因为血压高,我已经戒酒多时,禁不住酒桌上热烈的场面和顾坚的热情,我也开怀畅饮。这是在诗酒芬芳的扬州,遇到顾坚这个豪放之人,岂有不举杯之理?
一道还没有动过的菜转到我的面前,顾坚夹了一块皮状物到我碗里:尝尝,刚上市的河豚,拼死吃河豚,哈哈,“一朝食得河豚肉,终生不念天下鱼”,鲜得很呢,这皮是待上宾的,有养胃的功效。随后和我仰头又是一杯见底。
河豚芳名我知道,今朝却是头一次见到。记得高中时看了一篇小说,什么刊物上刊载的记不得了,也记不得作者和篇名,但记得大概内容,与河豚有关。一家人穷得过不下去了,父亲想和子女一起自杀,便到河里捕了两只河豚。河豚炖在锅里,几次三番要舀出来一家人吃,却又下不了决心。河豚在锅里从中午炖到黄昏,终于一咬牙舀上了桌,吃后一家人睡在床上等死,却因为久炖的河豚失了毒性,想死都死不成。那篇小说压抑的情绪,而今想来,还沉闷在胸,因此对河豚这个名字记得异常深刻。
后来读过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诗中的季节也大体是我到扬州的这个季节,赶上了“河豚欲上时”,也就在顾坚的酒席上,尝到了河豚。苏轼“拼死吃河豚”,也就是在扬州。传说,北宋大诗人兼美食家苏东坡在1084年春赴任常州团练副使时,被当地一位善烹河豚的厨妇请去吃河豚。苏轼应邀赴宴,只顾埋头大吃河豚,未发一语,令躲在屏风后面观看的厨妇大失所望,忽见苏东坡放下筷子大叫一声:“也值一死!”据说这便是民间“拼死食河豚”一语的由来。
河豚的确是一个美味的毒物,肉质鲜美,而卵巢、肝脏和血液都含有较多的毒素,河豚毒素为神经毒素,其毒性比氰化钾要高近千倍。据说在日本,每年都有一些人因误食河豚毒而死。
我把顾坚夹给我的这块河豚皮用筷子撕了一块放进嘴里,皮倒是鲜嫩,只是皮上附着的硬状钝刺,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顾坚告诉我,就是这个钝刺,有养胃功效。这样的上品,我只能硬着头皮囫囵吞了下肚。我倒不担心河豚毒,酒家敢上桌,肯定有他的把握。顾坚这个大作家都敢吃,何惜我这贱命?待到这盘河豚再次转到我的面前,我主动夹了一块嫩白的河豚肉送进嘴里,的确鲜美异常,不愧东坡先生的大叫:也值一死!
整桌就我和顾坚两个烟枪,我们边大快朵颐边豪放举杯边吞云吐雾,照了张我俩碰杯的照片微信发给彭澎,彭澎回言:苏黔两土匪!我和顾坚相视一笑,继续喝酒。
醉意朦胧打车回到培训地扬州市委党校宾馆,已是午夜。
夕阳中的东关街
东关街是太有名了,在扬州,几乎和瘦西湖、古运河一样有名,好像到了扬州的人,没到过这些地方,就像没有到过扬州一样。
这里回头来叙说东关街,就像我品读扬州这本大书中的一段插叙。
到东关街是从培训地扬州市委党校打车过来的。下了课,匆匆吃完晚饭,与荔波玉君相约抽空逛一逛这条著名的老街,到街上的时候,天近黄昏。我们从东关街东大门进入,向西头随人流流动。小街人很多,操着南腔北调的各地游客,甚至有黑皮肤有金发碧眼的老外,在这条街上流连。要说东关街是一个长句的话,这些走动着的人,就是一个个活动的文字,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长句的内容,不变的,是街两旁的店铺和脚下的石板路。
依稀记得,十年前我是来过东关街的,只是记忆很模糊。我写过个园,个园就在东关街上,我不可能绕开东关街逛个园的,更不可能到了东关街而不逛一逛的。我看不出这十年东关街的变化,因为没有记忆中的东西作为比较。哲人说,一个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我踏进的是不是十年前的那条东关街呢?
看得出这条街整修过,两旁的小店,贩卖的和全中国任何一条所谓古街的商品大同小异,字画古玩,旅游商品,糕点小吃,也算是琳琅满目。虽然整修过,东关街的的确确是一条老街。街上突然闪出的一条幽深的窄巷,一处古旧的宅邸,一个园林的入口,一个古老的招牌,都彰显着东关街的老。
这条老街,也是从唐宋元明清一路走过来的,透着历史的深遂。这是一条运河催生的千年古街。自大运河开通后,这条外依运河、内连城区的通衢大道,逐步成为最活跃的商贸往来和文化交流集聚地。经过千年的积淀,街内留下丰厚的历史遗存和人文古迹,堪称中国大运河沿线城市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商业古街。唐代,扬州赢得了“东南第一商埠”的美誉,有天下“扬一益二”之称;而利津古渡(即今天的东关古渡)是当时扬州最繁华的交通要冲。有了码头就有街市,舟楫的便利和漕运的繁忙,催化出一条商贸密集、人气兴旺的繁华古街东关街,势所必然。
现在的东关街保持了明清风貌特色,拥有比较完整的明清建筑群及“鱼骨状”街巷体系,保持和沿袭了明清时期的传统风貌特色。一公里多长的街道,街内有50多处名人故居、盐商大宅、寺庙园林、古树老井等重要历史遗存,从街东门进入,途经谢馥春粉店、壶园、华氏园、李长乐故居、个园、逸圃等地,街上还有两处宗教遗存:明代的武当行宫、明代的准提寺,这些都不是一般仿古的老街所能比拟的。这种“河(运河)、城(城门)、街(东关街)”多元而充满活力的空间格局,体现了江南运河城市的独有风韵。
就像那些游人一样,我们只是过客,只是看看东关街上的热闹,表示到此一游之意。顾盼两面店铺,也没什么好买的,我们感兴趣的是藏在古街背后的那些历史遗存,但天光已经向晚,个园已经闭园,没有走进窄街小巷深究的时间。在一个旧书摊上,我买了一本《扬州古城文化录——“双东街区卷”》,准备回去好好恶补一下关于扬州古街的种种,玉君买了一套连环画,然后我们继续向西缓行,进入和东关街相接的彩衣街。
夕阳很大,就像一面金色的铜锣,又像一个金黄的大饼,正在东关街的西面缓缓沉落。我突然就冒出了那句散文诗句子:“夕阳像东关街这句长句一个粉红色的句号,在街的西头缓缓沉落”,我显然没有把夕阳当响亮的铜锣,也没有当充饥的大饼,而是当成了一个句号。可能是顾坚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没有再想到其他的句子。夕阳终于无声地隐没在地平线下。枕着古运河的古街,逐渐笼罩在夜色之中,灯火也渐渐亮了起来,扬州的夜晚降临了。
就冲那句东关街上冒出来的很诗意的话,我还欠东关街一章散文诗,等待诗情发酵,我会写出来的。
运河与扬州盐商文化
吴王夫差为了军事扩张需要,从扬州附近开凿了一条沟通长江和淮河的“邗沟”,用于运兵马粮草。后来隋炀帝“发淮南民十余万开邗沟,自山阳至扬江”。这是在旧有基础上一次大规模的整修扩大,逐步形成了后代运河的规模。这条流淌在中国历史深处的大运河,就是京杭大运河,是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的古代运河,也是最古老的运河之一,与长城、坎儿井并称为中国古代的三项伟大工程,并且使用至今。大运河南起余杭(今杭州),北到涿郡(今北京),途经今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四省及天津、北京两市,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全长约1797公里。
现代交通发达,高速公路,高铁,飞机成为人们主要选择的运载出行交通工具,水运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当时的京杭大运河,却是沟通南北的主要交通线,借助舟楫之利,总比陆路骑马坐轿快捷得多。
是运河孕育了扬州,使扬州成为通衢,成为商业文化重镇,可以说,没有这条古邗沟发育成的大运河,就没有今天的扬州城。我们可以想见,当年的扬州商贾云集,运河上舟楫往来,文人骚客把扬州当成了一个汇聚的繁华都市,从那些浩繁的诗文和掌故中,就可以看到扬州的繁盛。
隋炀帝是京杭大运河从洛阳贯通到余杭的重要人物,他及帝位之前,曾总管扬州十年,登基以后,即耗费大量民力物力开凿大运河,征用三百万民工,耗时六年而贯通。史籍当中,不乏隋炀帝是暴君的记录,隋朝也在他手上灭亡,被李世民父子夺了天下。运河竣工后,隋炀帝率众二十万出游,自己乘坐高达四层的“龙舟”,还有高三层、称为浮景的“水殿”九艘,此外杂船无数。船只相衔长达三百余里,仅挽大船的人几近万数,均著彩服,水陆照亮,所谓“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李商隐《隋宫》),其奢糜实为史所罕闻。后来隋炀帝因暴政激起民变,烽烟四起,准备迁都南京,不愿随往的从驾士兵谋反,被宇文化及逼缢。奢侈腐化一生的帝王,死后连个像样的棺材也没有,由萧后和宫人拆床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偷偷地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唐朝平定江南后,于贞观五年(631年),将杨广移葬于扬州雷塘。在扬州修建迷楼而荒淫无度的杨广,死得凄惨,葬得简陋,最终归葬扬州,足见他与扬州缘分深厚。
杨广的功过是非一言难尽,后人众说纷纭。在学习期间,中国文联请了原扬州市文联主席曹永森给我们讲了一课《扬州的历史与文化》,他认为,隋炀帝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不管是政治手腕还是军事韬略,都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开凿大运河就是一个政治军事经济运营的大手笔,只是苛政与穷奢极淫,才葬送了隋朝江山。晚唐诗人皮日休有《汴河怀古》一首,算是正确评价了隋炀帝与运河的开凿:“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后来的大运河的确起到了经济大动脉的作用,直至清朝,成为漕运枢纽,造就了扬州盐商巨贾,使扬州有了与别处迥异的盐商文化。
扬州盐铁历史久远,早在汉朝,刘邦的侄儿刘濞被封为吴王统领扬州一带,就偷铸铜钱,煮海为盐,使吴国的资财巨富。后来起兵谋反被诛,没有留下好名声,但其对扬州的开发有功,扬州人在古邗沟旁建大王庙祭祀,和吴王夫差一起被供奉为“财神”。
扬州数度繁华,尤以两汉、隋唐、清代康乾年间为盛。这基本上都与运河有关。两汉隋唐兴在商业与文化,康乾兴在盐运。我一直想找寻关于扬州盐商的书籍或者文章,了解一下扬州的盐商文化,没有如愿。那天听曹永森讲扬州历史文化,这个环节他也一笔带过,让我心欠欠的。
真正的盐商应出自大清王朝。清政府特许的具有垄断食盐运销经营特权的食盐专卖商人,他们借此特权而攫取巨额的商业垄断利润,成为清代显赫一时的豪商巨贾。有很多影视反应漕运与盐商,我却都没有看过。但是扬州的许多私家园林,是盐商修建,可见扬州的经济文化发展,都与盐商是分不开的。有人说,从山西、陕西到扬州来淘金的盐商,带来了黄河文化,和两淮文化融合,形成了扬州新的文化,我觉得此言不虚。就凭遗留下来的两淮盐运使司衙门,山陕会馆等与盐运有关的遗存,凭盐商们留下的众多林园,可见盐商是引领了扬州文化的。
扬州城河道纵横,我不知道哪是运河哪是自然的水道,我也没有找到一个盐商留下的深宅大院,去瞻仰当年盐商巨贾的遗迹。我只是觉得,扬州的繁华,是运河运来的,是盐商们的巨大财富支撑起来的。今天的扬州沦为三四线城市,算是一种经济文化的没落,就其原因,恐怕是盐铁专卖在清朝末期被取缔后,现代交通取代了运河,扬州就不那么重要了,不再是经济文化的中心城市了,这样就注定了扬州的没落。
虽然扬州不再独领风骚,但浸润了数千年的扬州文化,在中华文明史当中,早就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足以让我等高山仰止,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游瘦西湖
瘦西湖,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一条河道。清乾隆年间,扬州的盐业兴盛,瘦西湖由于年长日久,河道淤塞,盐商便出资疏浚,并在东西岸兴建起许多亭台楼阁,成为美景。想来,瘦西湖应该是古运河的一段。
清初吴绮《扬州鼓吹词序》:“城北一水通平山堂,名瘦西湖,本名保障湖。”这是典籍中最早出现的瘦西湖之名。清乾隆年间钱塘诗人汪沆慕名来到扬州,在饱览了这里的美景后,与家乡的西湖作比较,赋诗道:“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瘦西湖开始名扬四海。
十年前到瘦西湖,把它比作一行蜿蜒的眼泪,而且是流淌在冬天的扬州脸庞的眼泪。
这次到扬州,当然不会错过烟花三月的瘦西湖,趁一日下午讨论后自由活动,便约了四五个愿往的同学前往瘦西湖。
春日的下午,阳光温暖和煦,静静地流淌在扬州大地上,瘦西湖笼罩在一种氤氲的暧昧气息之中。沿湖的碧桃花开了,柳絮吐芽,在微风中轻飏。荷花还未亭亭如盖,手掌般铺在水面。画舫在湖中游动,荡起阵阵春波。游人如织,弄姿拍照的,指指点点的,追逐嬉戏的,在导游后面认真听讲的,各自找寻游园的乐趣。我们四五人散漫地走着,根据自己眼睛的指引,寻找自己心中的美景。走过长堤春柳,桃红柳绿,春花烂漫,柳丝如烟。进入徐园,出园奔二十四桥而去。毕竟,那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诗句,给人留下了太多的遐想。
一直以来,我对二十四桥的理解是,二十四座江南小石拱桥。这次仔细看了桥边所立石碑的介绍,才知道二十四桥只是一座桥,上桥是二十四级石阶,下桥是二十四级石阶。这个解释,多少有些令我失望。要是真有二十四座石拱桥,那才壮观呢;在明月朗照的夜晚,玉人箫音,那才是真正的绝妙美景。
二十四桥北望,远处一岗一塔,塔耸云霄,甚为壮观。后来游览平山堂才知,岗为蜀冈,塔是栖灵塔。吹箫亭尚在,不知玉人何处,只能怏怏前行,走到栽满梅花的静香书屋,“飞塔云霄半,书斋竹树中”(郑板桥),这里曾是擅画梅花的扬州八怪之首的金农寓居之所,的确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所在。在扬州,我没有刻意去寻八怪的踪迹,却在这里偶然与金农相遇,也算是不粘了点八怪的气息,不枉扬州之行。
出静香书屋回走,到东门复折向南,观赏五亭桥,俯瞰小金山,然后走到一夜所造的白塔之下,也就游兴阑珊了,大家生了回程的念头。
再游瘦西湖,我没了当年的诗情,只生出些无谓的感叹:这蜀冈脚下的一汪碧水,这一行千古流淌的眼泪,为谁而流?
早茶与包子
周末,终于与同学甘袁雯见面了。早晨八点,她开车到扬州市委党校,接到我后,把车开到她工作的扬州大学原扬州师范学院校区停放,这里也是她当年就读的大学校园。然后我们沿着古运河岸,走到瘦西湖南门。她的目的,是请我在冶春园吃早茶。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三十余年未见过面,却没有疏离感。就算在高中时没有说过三句话,但老同学毕竟是老同学,那种纯真的无功利的同学之情,依然保持在各自的心间。
我们一路偕行。河岸行道树,间种碧桃和垂柳谈,碧桃花粉红,杨柳枝轻柔地飘荡着新春的翠绿,袁雯同学说,桃花烂漫,柳絮如烟,这便是“烟花”。现在碧桃还没有大量开放,很多还是花骨朵,而柳絮才冒芽,再等半月,花盛柳绿,满眼“烟花”,才是扬州最美的时节。听了老同学的解释,我对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才真正了然。
一路聊些同学间的趣事,忆及同学少年,感叹青春已逝,不禁有些黯然。同学群里知道我们在扬州见面,起哄要我们发合影给大家。懒得凑趣,我们直奔冶春御码头店而去,先解决早餐再说。
扬州人有吃早茶习惯,特别是那些有闲阶层,坐进早茶店,一坐就是一上午。扬州人用“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来形容他们的悠闲生活,早上喝茶吃包子小吃,晚上泡澡泡脚。
店里人很多,不是甘同学提前打电话定了座位,还找不到坐处。早茶的丰盛与隆重,不下于午餐晚餐,不像我们早上一碗面条或者一碗羊肉粉,便匆匆打发了。她点了几样扬州特色的食物,比如干丝,酱鸭,几种包子,其中特地为我点了六元一只的蟹黄汤包。一杯茶,一堆食物,两人边聊边吃边品。
甘同学告诉我,吃蟹黄汤包要“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一扫光,满口香。”按照她教的顺口溜,把蟹黄汤包慢慢移到自己的盘中,再在包子上面用筷子开一个小口,用吸管轻轻喝包子里的蟹黄汤。汤倒是鲜香,但我吃不惯那种味道,也就浅尝辄止,没有一扫而光,倒白白浪费了六元钱。
细嚼慢咽之中,时间已流逝两小时。同学结账回来,我才发觉价格不菲,人均超过百元。她告诉我,这冶春店是国营的,连锁店开满扬州,还开到了上海南京北京,很有名气。店里包子这么贵,是因为包子成为了扬州的一种文化,成为了冶春的品牌,渗透到了扬州人的生活里。也不是每一个早茶店都这么贵的,街头巷尾的许多小店,包子也就一二元一只,可以带茶进店,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接受的消费。冶春的食客,大多是外来游客,或者就是当地人接待客人,选个环境好一点上档次一点的地方。
我倒是愿意她带我到街头巷尾的小店去吃早茶,不必这么破费,那里也才真正能体验到扬州人的早茶包子文化。但老同学盛情,却之不恭,也就客随主便了。
在扬州期间,早上皮包水就这样体验了,但学习时间安排很紧,扬州市委党校又在城乡结合部,离市区还有一定的距离,我一直没去体验“晚上皮包水”。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任何遗憾。
早茶过后,我们走回停车的地方,准备去游平山堂。路途之中,甘同学要了我的身份证号码,为我在网上买了扬州旅游景点的年票。
平山堂大千气象
驱车直奔蜀冈之下,停在古唐城遗址前的停车场。
天下起了细雨,瘦西湖边上,一派烟雨蒙蒙。望唐城望蜀冈,也笼在烟雨之中。
蜀冈,算是扬州城外最高的山了,其实就是一低矮土丘,与我们云贵高原的山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土丘之上,建大明寺,大明寺之中,有平山堂。平山堂是文章太守欧阳修知扬州时所建,他极赏这里的清幽古朴,于此筑堂。坐此堂上,江南诸山,历历在目,似与堂平,平山堂因而得名。后来苏东坡知扬州时,也就住在大明寺内,在平山堂后建谷林堂以纪念自己的老师欧阳修,集自己诗中“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谷林两字,题名“谷林堂”。
平山堂确是个幽静所在,也是个驰目骋怀的好地方。门外建了石棚,棚上爬满藤蔓,走入时一片荫凉。堂前古藤错节,芭蕉肥美,通堂式的敞厅之上,“平山堂”三个大字的匾额高悬。堂为敞口厅,面阔五间。堂前有石砌平台,名为行春台。台前围以栏杆,栏下为一深池,池内修竹千竿,绿荫苒苒,因风摇曳。凭栏远眺,“江南诸山,拱揖槛前,若可攀跻”,含青吐翠,飞扑于眉睫似与堂平,“平山堂”之名即寓于此,似乎是把盛唐诗人王维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名句变成了一幅画图,展现在眼前。堂上有一幅徐仁山集句题平山堂联对此作了形象的描绘:“衔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 送夕阳,迎素月,当春夏之交,草木际天”,风景这里独好。宋代苏门六君子之一的秦观有诗赞美:“栋宇高开古寺间,尽收佳处入雕栏。山浮海上青螺远,天转江南碧玉宽。雨槛幽花滋浅小,风卮清酒涨微澜。游人若论登临美,须作淮东第一观。”
平山堂有两联,很值得品味。堂前朱漆红柱上有清代知府伊秉绶所作的楹联:“过江诸山到此堂下,太守之宴与众宾欢”,朱公纯题平山堂联云“晓起凭栏,六代青山都到眼; 晚来对酒,二分明月正当头”,我赫然发现,“过江诸山到此堂下,太守之宴与众宾欢”这幅对联,书写者居然是贵州人,提款为“光绪戊寅秋日黔南袁韡重书”,问遍度娘,找不到关于袁韡的只言片语,那天曹永森讲扬州文化,课后我将手机中照的照片问他,知不知道这个在平山堂书协对联的贵州人,他也不知道。
见平山堂里有“风流宛在”牌匾一块,流字少了一点,在字在土字上加了一点,正觉奇怪是不是写错了,袁雯同学告诉我,这个匾额是有讲究的,流字少一点,是提醒后人风流少一点,在字多一点,是告诫后人实在多一点。想到书家的用意,不禁莞尔。
大明寺里,古迹众多,除却平山堂、谷林堂这两处与宋代文豪有关的遗存,还有“天下第五泉”,鹤塚,从日本迎回来的鉴真塑像等等。我和同学流连于平山堂和谷林堂,后来又登临栖灵塔,远眺近观,远山朦胧,近处的扬州城和瘦西湖,一览无余,真可谓“山色湖光归一览,欧公坡老峙千秋”。
我观平山堂,远山拱卫,长江远来,古运河曲曲流淌,面前瘦西湖绿水曲绕,堂局宽阔,甚觉扬州隐隐有帝王气象。扬州泰州,必然人杰地灵,连两任党和国家领导人,也在必然。
爬了栖灵塔,回到瘦西湖。此时烟雨满湖,一株株桃花正妁妁其华,烟雨与桃花,又是另一种“烟花”景致,“烟花三月”又出新意。我和袁雯同学以一树桃花为背景,照了张合影,发到同学群中,给那帮好凑趣的同学们去添点谈资,也为这次扬州之行留下美好的印记。
琼花还未开放
好不容易到了扬州,恨不得把扬州及周边的名胜走个遍。曾和同学抽一下午的时间跑到了镇江,游了白娘子水漫过的金山寺,佛地清净庄严,千年宝塔巍然高耸登,法海洞因为维修而大门紧闭,没有看到这一代高僧的塑身。登上金山顶,望长江东流,浩浩汤汤。这扬子江曾经的孤岛,因为河流改道,已经不再是岛屿,而成为城市的一隅清净之地。
在学习期间,安排了实地考察项目,带我们参观了古代属于广陵的高邮,登上了山抹微云秦学士们唱和聚会的文游台,也参观了汪曾祺纪念馆,走进盂城驿,了解了这个秦王嬴政于公元前223年就在此筑高台、置邮亭的古驿站。午餐吃了高邮咸鸭蛋,还享受了高由文联组织的文艺汇演大餐。也安排参观了双博馆,了解扬州的历史文化,和和敬艺术中心作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文化交流。
扬州市文联作为东道主,安排学员们又游了一次东关街,参观了东关街边上的古琴一条街,参观了文联办公地琼花观,参观了扬州486非物质文化遗产集聚区,对扬州玉雕、剪纸、漆画、面塑等叹为观止。
久闻琼花之名,未见琼花真面目。在非遗集聚区,看到了一个琼花的面塑作品,栩栩如生。那天曹永森讲解扬州文化,特地说到扬州市花为琼花,就觉得应该到琼花观去一睹琼花真容。
汉代扬州城东曾有一株琼花,当时有人特为之建“琼花观”。而据说隋炀帝修京杭大运河,就是为了来扬州赏琼花。宋朝欧阳修做扬州太守时,又在琼花观的琼花旁建“无双亭”,以示天下无双。据宋朝周密撰的《齐东野语》记载,宋仁宗庆历年间(1041一1048年),曾从琼花观中将琼花移栽到开封,但后因逐渐枯萎而发回扬州。宋孝宗淳熙年间(1174~1189年),又把它移栽到杭州的皇宫禁苑之中,谁知逾年而枯。不久,载还扬州,却又枯木复苏,人们皆称琼花是有情之物。扬州“天下无双独此花”“四海无同类”的琼花,在宋朝灭亡以后即已绝迹。因为琼花这一背井离乡就不能开花不能成活的特性,有人把她比作烈女。真正一花九朵的琼花已在宋朝灭亡时绝迹了,现在所见的琼花为“聚八仙”,和真正的琼花有差异。琼花一花九朵,而聚八仙则一花八朵,现在的琼花,实乃“醉八仙”之误了。宋诗人丘静山有《吊琼花》诗云:“仙种花移上苑难,紫琼谁复对花弹。玉魂不返东风老,二十四桥明月寒。”就是对琼花不能离乡背井的咏叹。有人认为,琼花是聚八仙的变异,两花同种同属,把聚八仙作为琼花,也无不可。
扬州市文联办公地就在琼花观内,这里亭台楼角,全是古建筑,文联在这样的文物保护单位里上班,不想没有文化都不行,同行们羡慕不已。小院中有古井,有无双亭,还种植了几株琼花(聚八仙),花树才开叶芽,花蕾已现,初具琼花雏形。可惜琼花未开,还是不能一睹芳容,一亲芳泽,实为憾事。
心中的琼花倩影,只能停留在扬州486非物质文化遗产集聚区的那株面塑琼花之上了。
从个园到朱自清故居
九天的学习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研修院特地把最后一天上午的毕业典礼调整到头天晚上,让学员们能在一早从容离校。
我买了扬州泰州机场到贵阳的机票,时间是下午四点过,这就给我留下了一上午的空余时间。袁雯同学执意要送我,还利用这一上午的时间陪我逛逛一直想再一次去的个园。我打车直到个园,老同学已经在个园门口等候多时。
个园以叠石艺术著名,笋石、湖石、黄石、宜石叠成的春夏秋冬四季假山,融造园法则与山水画理于一体,被园林泰斗陈从周先生誉为“国内孤例”。而个园之名,却源于竹,竹叶三片,酷似一个个字。园中种有竹丛数片,一甬道拱门上题“竹西佳处”。清嘉庆二十三年(公元1818年),两淮盐业商总黄至筠在明代寿芝园旧址上创建个园。刘凤诰所撰《个园记》有记载:“园内池馆清幽,水木明瑟,并种竹万竿,故曰个园。”
十年前游个园,匆匆一游,不胜了了。今天有老同学做导游,很多东西得到了阐释。
一株白玉兰,开得张牙舞爪,在个园之中,显得特立独行。有很多游客在这株白玉兰下拍照留念,还有几个摄影家,长枪短炮地远抓近拍。袁雯同学是个摄影爱好者,一直背着大摄影包,她拿出他的长枪短炮,对照这株玉兰就是一阵扫射,后又爬到玉兰花边的楼上,慢慢欣赏仔细拍摄。白玉兰长在戏楼前的池塘边上,池塘里清波粼粼,水中群鱼漫游,花白鱼红,静水倒影着假山,花树,楼阁,微风吹来,花树上落下片片白色的花瓣,像仙鹤翩飞,栖落在微波的水面,美得惊心动魄。
袁雯同学感叹,来晚几天了,花开得太繁盛,并且有了片片落英,没有了那种含苞欲放的含蓄之美。她告诉我,个园中这株白玉兰很有名,130余年的广玉兰,据说是慈禧所奖,一到花期,有很多人慕名来拍。
我也用手机拍了数张美照,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景致。
我们观瞻了叠石堆砌的春夏秋冬美景,特地在秋月池那一处景致前停留多时,找寻那轮水中不落的圆月。我还发现圆月池边上的一处石堆之中,有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像,手机拍摄了给同学看,她也大为惊奇。
个园之中,移步换景,水榭楼阁,厅堂院落,复道回廊,假山池塘,门洞竹丛,古树奇卉,借景成画,美不胜收。
走进与个园已成为一体的石涛片石山房,匆匆浏览之后离开了个园,在个园边上找到一处饭馆,午餐之后,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在附近转转。袁雯同学开着车,我们开始车览老扬州的街景。提起想去拜访一下朱自清故居,就驱车前往。
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到了扬州,不去看看朱自清故居,心里会有一个过不去的坎。毕竟,读过《荷塘月色》读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读过《春》读过《背影》,朱自清对我是有具体影响的。
问了几个行人,曲曲折折走进安居巷,找到27号,这里就是朱自清故居。故居的参观不需要门票。这简朴的三合院,幽静而安详,客房书房卧室,陈列的书橱、烟斗和文房四宝等先生用过的物件。斯人已逝,文章千古,这个祖籍杭州出生于苏州的文豪,一直自称扬州人,在这里读过初中,任过教,居住了13年之久,连新婚都是留学归国后在这个院落里举行的,无怪乎扬州人要将先生作为扬州的骄傲了。
瞻仰完先生故居,袁雯同学把我送到扬泰机场,我就要打道回我的高原了,三月烟花再美,园林再令人流连,扬州,毕竟是别人的城市。
扬州,再见!
同学,再见!
王鹏翔:男,彝族,六零后。贵州省作协理事,贵州散文诗学会副会长,六盘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鲁迅文学院第十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著有散文诗集《被雨湿透的歌唱》《爱的皈依》,散文集《诗情高原》《村庄的背影》,编著有《新世纪贵州散文诗选》等。作品入选《中国散文诗大系·贵州卷》《中外华文散文诗选》《中外散文诗作家词典》等。《村庄的背影》获首届贵州少数民族文学“金贵奖”,六盘水市首届政府文艺奖二等奖等。
黔山文苑
由贵州省作家协会主管、主办的《贵州作家·微刊》决定从2016年9月1日起,在“黔山文苑”栏目推发的小说、散文(随笔)、诗歌(散文诗)实行微薄稿酬酬谢作者。
1.“黔山文苑”推发的12000字以内短篇小说根据篇幅和质量发放稿酬为100——500。
2.“黔山文苑”推发散文不超过8000字,根据质量和篇幅稿酬发放为100——400元。
3.“黔山文苑”推发诗歌(散文诗)根据质量和行数发放稿酬为100元——300元。
4.凡在具有“原创”功能微信上推发过的作品,请勿投寄给贵州作家·微刊。
5.在“黔山文苑”推送的文稿年度遴选集结出版。
6.凡投寄给贵州作家·微刊的稿子均视为自动认可以上契约条款。
7.稿费发放时间为作品推发后2-3个月(从2017年7月始实行微信支付)。谢谢合作!
主编|魏尔锅
执行主编|杨振峰
投稿邮箱:gzzjwx@qq.com
主管:贵州省作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