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私服战士加点五柳风——五步龙(小说)-彭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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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柳风——五步龙(小说)-彭泽文学

小说看台

五步龙
文/五柳风
1.
初夏刚至,热空气才刚刚开始泛头,大航山乡就有人衣着活跃,小伙子穿短袖,姑娘穿连衣裙,真应了“二四八月乱穿衣”那句老话。李华强也活跃起来。他快到50,身体不比年轻人,但他的思维随着这个季节却活跃非凡。他知道这个季节活跃的还有五步龙。五步龙想的是异性,他想的是五步龙。
大树、女人、五步龙是大航三宝,前两者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稀罕物。李华强有天生的经商头脑,他就是瞄准大航山的大树资源起家的。也是靠着发树木的财铺路,迅速地从卫生院副院长转正了,前后不到两年。至于大航乡的女人,有句话叫“红升的茶,芳湖的虾,大航的女人顶呱呱。”灵山秀水那养出的女人个个都漂亮,这些年,城里有工作的来大航乡找媳妇的越发多了起来。李华强在有钱之后,也征服了几个漂亮大航女人,这个他也没成就感了。三宝中唯独让他渴望拥有的是五步龙,这个学名叫做尖吻蝮蛇的蛇类是大航乡的镇乡之宝,个头大,总量多,毒液量非常大,药用价值极高,市场行情相当走俏。他是个征服感很强的人,也看到了五步龙巨大的商机,但他是个怕蛇的主,一看那黑质白章的服饰配以明显上扬的吻部,透着冷艳、阴柔、高贵、骄傲、圣神不可侵犯,他腿肚子就转筋。看着满山的财宝而不能捡,那丧气就甭提了。偏偏有个会捕蛇更能诊治蛇伤的高手杨保山却浪费一身本领,只晓得捉几条五步龙浸药酒卖,帮人诊治蛇伤随便收点诊疗费,每年下来就挣个千把两千块还沾沾自喜。就他那智商,不穷一辈子才怪呢,李华强心中不止一遍恨恨的说。
晚饭后,一家人闲谈,女儿说到了杨保山在家中又研制新药的事,李华强心中怨气愈发重了,但他还是口气平淡地问女儿李桂芬,你怎么知道的。
桂芬说,成才告诉我的呀。
保山命好,生了个会读书的儿子。
一提到成才,桂芬脑海中立即走马灯似的浮现出他那英俊挺拔的身影,班级上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场景,回家班车上攥住她的那双温暖而又有力的大手,美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当意识到自己失态时,她立马把绽开的笑脸强行收住,可笑脸如同无意中打翻的茶杯,笑声如同杯中水,你慌慌张张去扶的时候,杯可以重新稳住,水还是不可挽回的流出了。李华强目睹了女儿的窘相,呷口茶问道,怎么啦?声音淡得像他杯中的清茶。桂芬清了清嗓子回答,没事。李华强撩起眼皮再次看向女儿,似乎眼神中没事二字带着问号这个尾巴在闪闪发光,咄咄逼人。这一眼,桂芬感觉就像黑夜里闪电击穿苍穹,快准狠。她内心一阵慌乱,父亲是医院领导,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心思他察觉不到?她就怕父亲,尤其是那双眼睛。父亲家里家外都是单位,所有人都是他病号或下属,难得开回笑脸。我这点心思他应该看透了吧?她这么想着,脸红就象露天里烧菜籽杆的火苗,腾地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2.
李华强在卫生院长办公室里正往杯中倒水泡茶,门诊值班医生小李哐当一下把门推开,张口就喊,院长,出事了。
李华强手一哆嗦,开水差点倒到手上,他很不高兴,说,慌慌张张的,你是要死吧,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院长。小李一脸惊恐,顿了顿才说,门诊来了个病人,被蛇咬伤的。
什么蛇咬的。
五步龙。
不是有血清吗?
是有,可做了皮试,严重过敏。
没试试脱敏注射?
氢化可的松没了,没有办法脱敏注射。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药没了不马上去采购啊,非要等着出事?李华强火上浇油,劈头盖脸把小李数落一顿,小李被训得身体一缩一缩的,像害了疟疾的人习惯性地哆嗦。李华强一顿脾气发了之后很快也镇定下来,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是清醒的,一旦出现医疗事故死了人,引起群体性事件那可就是大麻烦了。马上清洗伤口,实行包扎。转县医院太远了,病人不一定扛得住,我们带他去找杨保山。
找杨保山?我们正规医院诊不了,而去求一个土郎中,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本来就说我们比不过杨保山,这不正好印证?
是被笑话厉害,还是被处分厉害?你们这些个没脑子的东西,别废话,赶快!
一行人赶到把儿岭村杨保山家已是一小时之后的事了。杨保山仔细地查看患者的伤口,位于右脚踝关节部位,四颗上下对应的牙痕又大又深,有明显的肿胀现象,血流不止。患者疼得面目扭曲,一头冷汗。看清楚是五步龙咬的吗?他问道,似乎要多方信息来印证他的判断,在这方面他极端认真细致,不容许出现任何一个环节的脱落。
是的,当时我也一起,它咬了我男人跑得并不快,我看清了,是五步龙。患者家属接话说。
嗯,这个症状的确像五步龙咬的。放心,不要紧张,越紧张人就会越难过。伤口也洗了,绑带也扎了,医院处理的很及时。时间也不算晚,没事的,我保给你治好。杨保山对患者说完转身走进卧室,在三门橱里拿出一上了锁的红漆盒子,取出腰间一串钥匙择出其中一根黄铜色的小件麻利地打开挂锁,小心翼翼地取出几颗药丸。麻烦你倒杯水。杨保山朝患者家属说道,患者家属连声诶诶的答应着,倒了满满一杯递到杨保山面前。
倒少一点,掺些冷水,莫慌。这么烫,他怎么喝药?
哦潮州音字典,哦。我去掺点冷水。
杨保山喂患者服下药丸,再用水把另外的药丸调成糊状,敷在被咬的脚踝周围。马上他就会不痛了,血也会慢慢止住。他说。
真的呀,那找您真找对了,要不是您,我家男人——。患者家属激动地说道。
是啊,是啊。送患者来的一行人也连连附和。
这是你们带回去用的药,每天两次内外服用。两粒口服,两粒研碎照我刚才那样敷在患处,不要堵住伤口就行,四天后就可痊愈。杨保山从房里又拿出药丸对患者家属吩咐着。
真的,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几分钟后患者第一次开口说话,一圈人更是佩服杨保山医术了得,再次交口称赞。患者家属付了医药费率一众人千恩万谢离开了。
李华强让小李医生随众人一起离开,他独自留了下来,从口袋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问杨保山要不,杨保山摇了摇头。李华强点了火,深吸一口说,保山,看来你这试药是成功了,恭喜啊。
试药,你怎么知道?杨保山一脸惊愕。
把儿岭就巴掌这么点大,能有什么秘密?李华强口气中透着不屑。
都老方子了,我无非改良下,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杨保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他这个人实诚,高兴不高兴脸上都带招牌,像商店里卖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明码标价,贵贱一看便知,纵使你不懂衣服质量的好坏。他不大喜欢李华强这个人,平时一脸严肃样子,好不容易有空说个话还像是质问下属,好像非要突出他是把儿岭村庄里唯一一个吃公家饭的,又当了院长,别人都应该可劲地尊重他。摆谱也要分个场合吧,又不是在单位上,乡里乡亲的,何必啊?这么想着说出的话自然就有点不咸不淡。
你的药都这么厉害了,还改良啊?不是因为玉堂的事吧?李华强眼睛直盯着杨保山说。
玉堂,诶诶,算是吧。说起来我还真觉得对不住他,要是我手艺再好一点,他那条胳膊也不会废了。杨保山立即转变口气自责地说道。
玉堂还怪你不成?那是他送来的晚,不是你,他命都保不住,还谈胳膊。
所以我才要不断改良。一想到五步龙,我就觉得我不能光靠祖辈传下的那点手艺吃饭了,毕竟大山里医疗条件跟不上,五步龙又多,被蛇咬了,到我这来治是信任我啊,万一医死了人,我良心不安啊!
李华强静静地看着杨保山感慨,沉默了一会问道,这些年你也诊了不少被蛇咬伤的吧?
在我手上统共百把号人还是有的吧——你不会是怪我抢了医院的生意吧?这我得说清楚,这可都是他们找来的,我从来不在外面打广告。杨保山感觉李华强是在套他的话,好找茬,忙急着申辩。
你看看,我这是夸你救死扶伤,造福于民啦,你还紧张了。李华强故意责怪着。
那是人家信任我,我这也是尽力而为,毕竟人命关天啦。
你做得好,我代表医院感谢你,年底一定把你评个先进工作者。李华强继续客气着。
我又不是你医院正式职工,那哪成呢?杨保山连连推辞。
你是不是蛇医,归不归我医院管莫柔米?李华强盯着杨保山问。
算是吧。杨保山嗫嚅着。
这不就结了,我是院长,我说了算。医院有事我先走了宇航鼠,回头我们有空慢慢聊天铁论坛。说完李华强摇手告辞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杨保山独自琢磨了半天,弄不清楚李华强今天为什么态度如此之好。
3.
杨保山在家诊治病人的时候,成才和桂芬上山采蘑菇去了,错过现场观摩的机会。傍晚时才回到村子里,桂芬挽留欲走的成才:在我家吃饭,早上出门时,我爹就说了今天请你吃饭。
你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你常帮我补习功课,不应该吗?
哦,成才怯怯的答着,我有点怕你爹。
怕我干啥,我又不是五步龙。李华强从堂屋里闻声出来笑着对成才说。他从杨保山家出来其实并没再去医院,而是一头钻进了杨玉堂的家,聊到半下午才回来。成才心想人怎能和五步龙相提并论,五步龙多毒啊,弄不好就要人命。如果人能狠毒到这份上那该有多可怕,一想到这,他内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成才啊,听说你学习成绩非常好啊,总考前一二名,明年考个好大学是不成问题了。进屋坐定后,李华强望着眼前帅气的成才,由衷地夸赞着。
桂芬成绩和我一样,也好。成才被李华强一夸奖,有些受用,顿时觉得李华强没那么可怕了,更谈不上像五步龙。
我哪比得了你。桂芬在旁插话。
你这个孩子真不错,还常帮我家小芬补习功课,挺实诚的。回头小芬考上大学你是首功一件啦。
这孩子,像他爹,聪明。桂芬妈把饭菜端上桌也补了一句。
夹菜啊,当自己家里。李华强一改往日严肃,温和地帮成才碗里添菜。是啊,虎父无犬子,你爹聪明,你就不孬。看你爹就知道了,还自己在蛇药上不断地搞技术革新,不聪明,干得了吗?哎,说是说,你爹那蛇药方子有没有传给你啊?
还没呢,他说要等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之后再传。成才如实回答。
真的?李华强愣了一下,眼睛扫视了一下成才,感觉他不像说假话,立马又恢复笑脸说,那是,你现在还在读书,保山做的对。不说这个了,吃菜,吃菜。
虽说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但成才也不是完全像家里那样放松,他埋头迅速地往嘴里扒饭,李华强一家人问话时就嗯吱两声,三下五除二,他吃完了起身告辞。
这么急,再坐会,成才。桂芬放下碗说。
不了,我得走了。成才觉得不大自在,他想早点回去,要是李华强不在家,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早就舍得离开桂芬的。
走啊,那回去跟你爹说声,明天上午叫他去医院一趟,我有事找他。李华强对成才交代着。成才答应一声,桂芬送到院外,眼神中有明显的依依不舍。

4.
从把儿岭村到大航乡有四十多里山路,杨保山一早就蹬着自行车往医院赶。昨天他听成才回家传了口信,也没多问成才一句。他知道李华强肯定没和成才说更多的话,有的话成才也会一一告诉自己。叫我去干嘛呢?有什么事不能上家里说,还非要叫我到医院来?昨天李华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不禁在脑海回响,他再次捋了一下,还是没捋清个所以然。像个学生碰到一道难解的数学题,放在一旁期待过段时间会灵光乍现豁然开朗,孰不料仍是个死扣,现在旧结未解贞德达尔克,新结又来。杨保山路上就在这两问题间倒来倒去,迷迷瞪瞪就到了乡卫生院。
上二楼到院长办公室,杨保山礼貌地敲了敲门,待李华强说声进来后推门而入。他看到办公室里李华强从莲蓬椅上起身向他说来了就去泡茶,而在李华强的座椅对面,杨玉堂纹丝不动地坐那。
玉堂,你也在这啊?杨保山客气地向杨玉堂打着招呼,顺着李华强手请方向挨着玉堂落座。玉堂嗯了一下表示回应,屁股都没有抬一下。杨保山注意到玉堂伸出左手端起面前的茶杯饮近杯底再让李华强续水,而右手垂那几乎没动,他心湖泛起一阵涟漪。
李院长,叫我来有什么事吧?待李华强对面坐定后,杨保山问。
是啊,是玉堂的事,他找了我几回要说法,这不我只好请你过来了。李华强开门见山说道。
杨保山把头又转向杨玉堂,一脸的疑惑。
李华强见状继续说道,是这样,你呢去年不是帮玉堂治蛇伤嘛,这人是救过来了,但他整只右手却落下后遗症,几乎废了,重事根本不能做。说到这,杨玉堂立马站起来吃力地抬起右手,继而左手撸起右袖伸到二人面前。整个右手背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肌肤,坑坑洼洼非诚勿语,五色杂陈,烂到严重的地方筋骨都隐约可见,像一段被虫子啃食过的朽木吉拉达·莫兰。你们看看,我这手。杨玉堂话里透着极度激动。
对不起,玉堂,是我手艺不精。杨保山一直就这块心病,而今天心病又被扒拉出来晒,他更加感到愧疚。
手艺不精你做什么蛇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没把握你可以不诊啊。玉堂越说声音越大。
诶,诶,玉堂啊,莫激动。你要想想保山那是看你耽误时间太长了,转其他地方更危险才冒险救你的,你怎么还怪人家呢。李华强从中劝道。
我要是上医院来,就不会这样了。杨玉堂梗着脖子坚持得理者的姿态。
上医院你就玩完了,你那时毒性已全面发作,抗毒血清已经不起作用了。李华强提高了音量强调。这倒是真事,杨保山心中想着,黄子珈不禁朝李华强投出感激的一瞥。
玉堂啊,当时你可能不省人事,但你堂客是清楚的,我也是和她把话说在前面才开始诊的。把你诊成这样,我也不想啊。
我不管许多,总之你把我这手弄废了得有个说法吧。
玉堂啊,你一直没提过这事啊,怎么今天——?
以前不提,今天就不能提吗?你那意思是不赔咯。杨玉堂朝杨保山说完转而又向李华强说,院长,你要是不能解决我就上县里去。
莫激动,莫激动,我说了不能处理吗?你信不过我,干嘛找这来吗?看杨玉堂语塞,李华强马上又说,既然来了,你就是相信我不是,再说,大家都一个村的,这点事还闹到县里去吗?
至此杨保山才完全明白李华强找自己来医院是因为杨玉堂告了他的状。他没想到一年多了,一直没有要说法的杨玉堂现在却要上了医院大门。他又是愧疚又是气愤,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保山啦,我知道这件事你尽了心。那种情况下你不接诊而往外推,玉堂会有生命危险,你拼着情愿砸招牌的风险自己揽过来,不是医者仁心真做不到啊。看杨保山被自己说的连连点头时,他顿了顿转而说道,但是,这毕竟是起医疗事故。既然玉堂提出来了,我看这事你得表个态。李华强心想这种工作我做的太多了,先把你摸得溜光溜光,让你感觉我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再敲打一下肯定不会跳。杨保山果然没有跳起来,院长,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玉堂你呢?李华强转身问旁边的杨玉堂。玉堂也没言语。
好,既然你们都相信我,那我做个主。这事保山应该说是好心却办了个坏事,也不是坏事,遗憾事。李华强纠正自己的措辞。大家都不想这样,既然事情发生了总得要有个了断。保山啦,你给五百块钱给玉堂算是赔偿怎么样?李华强摆出一副中间人的样子。
五百块,这么少?我这手可是废了,没用了啊。杨玉堂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叫,你怎么不说人家救了你的命呢,真是的。可以了玉堂,人得知足,适可而止。李华强严肃地斥责着杨玉堂。杨保山努了努嘴也想说点什么,看李华强那架势还是憋住了。
5.
杨保山回到家把事情与成才妈一说,成才妈也责怪了玉堂一通。这个玉堂,好歹不分了,他还好意思要赔偿。再说就是要也要先上我家来啊,搞得那么吓死巴人,告到医院去算么事吗?不过华强还算公平,把事情解决了,你得去人家里说声谢谢,免得人家还说我们不懂礼数。杨保山一想也是,晚饭后他就朝李华强家来了,几分钟的路,眨下眼就到。
来啦,保山。你看看你,几年都没上我家门了。李华强在院子里溜达着,像是知道杨保山要来登门似的刻意在外候着。迎面兜一半真半假的批评,杨保山慌了,我,我平时太忙,再说你又是领导,无事我也不——。
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吧,你是批评我这做院长的高高在上,脱离群众咯?李华强继续拿腔捏调。
不不不,我没有那意思,我是——杨保山被将了一军,一时有点语塞。
好啦,开玩笑的,看你,又要解释一大堆。怎么,找我有事?
李华强转而温和地说。他发现杨保山实在人不经逗,玩笑只能适可而止。
是,我是来谢你的,今天上午,你帮我说了话。杨保山诚心诚意地说。
就那事,算啥呀。玉堂那家伙就不是个东西,我说他是忘恩负义。李华强忿忿地替杨保山抱不平。
也不能那么说,毕竟是我的责任,让你费心了。
玉堂这个人可怜又可嫌,说到底还是个可怜人。叫你赔五百块钱,你不怨我吧?见杨保山自己这么说,李华强也转而可怜起杨玉堂来。
哪能呢,我这不是来说谢谢的吗?杨保山再次申明来意。
那好,不怪就好。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别的。桂芬她妈,泡茶奇迹私服战士加点,保山来了。李华强把杨保山请进屋扶到沙发上坐好,转而对厨房里叫道。杨保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头一次坐这种真皮沙发,感觉这个东西软乎乎的,又富有弹性,比起家中的硬板凳舒服多了。他站起来接过桂芬妈递过来的茶杯客气了两句,再次坐到沙发时用暗力颠了两下找了找感觉,心中一阵感慨,还是有钱好啊,有钱就可以买这么软和的沙发坐了。
感觉怎么样,还舒服不?李华强笑嘻嘻地问道。
杨保山一怔,这个李华强真厉害,我这个小动作他都看出来了。呵呵,他尴尬地笑着,好,舒服。
舒服的话,回头你也买个,我在县城家具店有熟人,可以给你优惠。
不用、不用,庄稼人硬板凳坐惯了,这个不适应。再说成才读书也要钱,我们家又没钱。
没钱你不会挣啊?现在都九十年代了,国家提倡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你哪不想办法?李华强顺势诱导。
我一个农民能有什么办法致富啊?杨保山一脸疑惑。
你是农民,你还是蛇医啊,你忘啦?李华强提醒着。
蛇医能挣多少钱,一年下来有个千把两千的就不错了。杨保山如实说,他想不出他这个蛇医怎么能发财。
我有办法保你发大财,你信不?我俩一起合作,干不干?李华强盯着杨保山的眼睛,眼神中闪烁着兴奋和急切。
杨保山没有去琢磨李华强怎么突然有这个说法,这明显是个早有准备的话。他只是极力在回避着李华强的目光,他觉得那眼光亮得瘆人,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五步龙,想起他十个指头做实验时被咬得伤痕累累,想起玉堂那形同朽木的右手,他不由得一阵颤栗恋上小笨妞。
怎么样?李华强追着问。
我,我能做什么?杨保山迷迷糊糊地问。
你那新研制的蛇药不是很厉害吗?你把方子拿出来,我在医药界熟人多,我负责找人搞批号加工生产,再对全国各地批发出售,绝对发大财。前期资金我一个人垫付,收入五五分成,怎么样?李华强说到激动时都站了起来。
这不行!我这蛇药方子是几辈祖宗传下来的,不能在我手上丢了。一提到蛇药方子杨保山醒了神,也站了起来,冷冷的一口回绝。这个对他来说就是禁区,是底线,是命根子,他容不得任何人探听他方子的事情。
这怎么是丢呢?这叫资源开发,合理利用。方子还不是在你手上吗?李华强依然满脸堆笑地劝说,他知道不是凭自己两三句话就能马上解决问题,以柔克刚是他的强项,他一直以此为傲。
方子拿出来不就天下皆知了吗?这可是我家传的秘籍,我不能外传庄河高中。杨保山依然固执着。
你坐在金山上却偏偏要捧个讨饭碗干嘛?李华强继续劝着。
不行,涉及到方子,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要发那财。谢谢你了,院长,让你费那么大心思。我这人穷惯了,没钱的日子照样过得舒坦。杨保山犟劲上来了更没商量的余地。没别的事我就走了,说完转身欲走。他没想到今晚本是来说客气话感谢人家的,却不料为方子的事把话说僵了,李华强好不容易在他脑海里转变的形象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李华强伸手拦了一下,他口气恢复平静笑道,好,好,既然你不乐意,当我没说。别往心里去啊。
6.
李桂芬把杨成才从家里约出来,径直上了山。昨晚的事,桂芬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而成才也从父母亲的对话中得知了一切,所以一路上山,他们都沉默不语。虽然落花时节正是江南好风景,但此刻的两人怎么也勾不起诗情画意、甜言蜜语。
成才,昨晚的事你知道吗?桂芬首先打破沉默。她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让她呼吸都不顺畅,她难受,想极力挣脱。
嗯,我爹回来跟我妈说我才知道的。成才回答。
成才,你怎么看?桂芬问。
我,我。成才真的不知该怎么表态。一边是自己爹,一边是桂芬爹,他怎么评判?即便想说李华强的不是,好像也不合时宜。
你爹真要为这事和我爹生气闹僵了,那我们——桂芬盯着成才说,大眼睛里似有泪花闪烁华夏立国传,成才不由得一阵心疼。桂芬话虽没有说完,但那意思明摆在那里,他何尝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被桂芬说在了前头。
其实吧,我觉得我爹做得没什么错,一个出方子,一个出钱,合作共赢,有什么不好?桂芬说,成才,你说呢?
方子就是我爹的命根子,这点上他不为所动,我觉得也可以理解。成才努力注意自己的措辞与口气,他不想引起桂芬一丁点不快。
我觉得你可以做下你爹的工作,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的事。现在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发家致富,有些人是苦于没路子,你爹却有路子不走。桂芬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也有种责怪的味道,成才听了虽然不舒服,但他并没流露出来。他不想他和桂芬之间的谈话成为昨晚两个父辈谈话的翻版。
要不,你叫你爹把方子早点传给你吧,你得了方子和我爹搞合作开发怎么样?你不会跟你爹一样保守吧?桂芬突然像找到了芝麻开门的咒语,兴奋得满面发光。
我爹不会同意的,他都说过了,要等我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成才小声地重复着他那天在桂芬家说的话。
到那时说不定又变卦了呢?再说了,那时可能别人的方子先开发上市,你们合作还有好大的意义吗?桂芬不顾成才脸色继续唠叨着。
成才沉默了好长时间,突然问桂芬,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
的意思?
这有区别吗?桂芬不解地问道。
当然了,你爹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我就不能理解了。成才一脸正色盯着桂芬,期待一个真实的回答来印证他的预判。
桂芬的脸像打翻一桌的番茄酱倏地就红了。她埋下头,再也没有说话。成才一把搂过桂芬,他心头突然掠过一阵酸痛,一阵恐慌。他觉得应该马上回去告诉他爹,他们家的方子是彻底被惦记上了,得想个法子对付。可像他们这么老实的一家人,只有救人的方子,哪有害人防人的方子啊。想到这,他眼眶不禁潮湿起来。
7.
杨保山又一次来到大航乡卫生院。是村长头天通知他的,他不得不来。村长在他这村里说一不二,没人敢违抗,他杨保山也不想与其作对。去就去,任他李华强说破嘴皮子我不给方子不就行了,还敢吃了我不成?这么想着他就又蹬着那辆破自行车来了。李华强在办公室等着,见他进来照样倒茶让坐,客气地不得了,似乎前几天晚上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争执。
保山啦,恭喜你了。李华强笑嘻嘻地说。
我有什么喜事啊?杨保山弄不清李华强葫芦里卖什么药。
中央有文件下来,要求地方中医向国家献密方,说是繁荣我国中医事业,有很大一笔奖金呢。你看看,这是文件。说着李华强把一纸文件推到杨保山面前。
我不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我把你的名字都报上去了。这是为国尽忠,只有你杨保山才有这样的荣幸啦!
你怎么可以这样?杨保山叫道。
这我也没办法,上面的政策来了,这两天到的,我也是按政策办事。李华强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交!杨保山犟了起来,牛脾气上来了,呼吸都粗了。
嗨,我说杨保山,这可由不得你。我现在是代表医院,代表卫生局正式通知你,你的名字我已经报上去了,你这个方子不交是不行的。李华强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国家会逼着我们献方子吗,你少拿大帽子吓唬人。这个总要讲自愿吧,我不愿意还犯法吗?杨保山再也克制不住大声吼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李华强是什么东西,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能哄则哄,能骗则骗。不就是变着法子想我们家的方子吗,我告诉你,没门!这个时候,他觉得撕破脸已经无所谓了,说话再没有任何顾忌。
什么能哄则哄,能骗则骗的,你什么意思?李华强也恼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还好意思叫我说清楚,玉堂不是你唆使的吗?他那么老实的人,怎么突然跑你那告状去了,我问了他堂客,都告诉我了蔡嘎亮,就是你使的坏,亏我当时还把你当好人;我们说崩了,你居然打主意打到桂芬头上去了,派她做成才的工作,天啦天,你怎么想的出来?这么好的女儿都要被你教坏了。对了,还说给我评先进,这些是不是能哄则哄,能骗则骗!我告诉你,李华强,别把我逼急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车神来了!你以为你屁眼是干净的吗?说完他气呼呼地夺门而出。李华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大了嘴巴半晌无语,死死盯着杨保山的背影,眼神中充满怨恨,像极了发怒的五步龙。
几日后一辆警车来到村子里,几个警察找到杨保山,说他涉嫌非法行医要带回公安局接受调查,村民们议论纷纷,群情激昂意欲阻拦,但碍于公安大盖帽的威慑力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警车呜哇乱叫地离去。远处李华强扶着松树目睹了整个过程,待警车离开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转身见一丛石楠花开正好,忍不住伸手去摘一朵以庆贺自己愉悦心情,突然手指一阵钻心疼痛,他触电般地撤回手臂的时候,一个念头瞬时蹦出:完了,五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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